因為工作需求的關係, 我們一年大概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不同的飯店裡度過, 各家飯店對我們的態度都只能算還好, 因為我們就是那種長期簽約用來填補飯店淡季的穩定客人, 我們付的錢沒有一般客人來得高, 相對的選擇房間的機率也低, 剛開始飛的時候總覺得同事好奇怪, 拿房間時總要求不能是尾房(就是走廊最後靠逃生門附近的房間), 拿到房卡進門前也總要敲一下門, 我沒有特別的要求, 不過我會學他們敲了門才進房間, 直到很久的以後我看了一本書叫"靈界的譯者"才知道原來敲門只是告知不同空間的人我們只是來暫住幾天無意冒犯, 算是打招呼的方式, 至於不拿尾房是因為走廊盡頭的房間比較少人願意住, 大部分的客人都喜歡離電梯近, 所以顯得尾房好像陽氣比較弱, 比較容易聚集陰氣。
我還蠻常拿尾房的, 因為沒想太多, 所以好像也沒什麼事, 有一天我們一群人一起吃飯, 其中一個台灣美眉有靈異體質能感覺到, 不怕的人很好奇的追問, 害怕的人摀著耳朵走開, 我一般是能避則避, 當天晚上就是有點好奇也跟著聽, 美眉說她能感覺到, 但是看不到形體, 有天晚上睡眼惺忪的她正想起床上廁所, 意識尚未清醒前就聽到開關"啪"一聲, 她以為睡夢中打開了開關, 沒想到一起身廁所的燈光並沒有亮, 她有點賭氣的對能感覺到的靈體說.."有種你就現身給我看", 沒想到她就遭遇到生平第一次的"看見", 這個故事其實沒有很可怕, 但是因為是晚上, 而且我剛好就是住尾房, 最糟的是這些話一直在我腦海裡揮散不去, 我在外站一直都是亮著燈睡覺的, 當晚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意識招喚, 一直覺得有人壓得我喘不過氣, 情急之下, 只好搬出最經典的三字經(X你X), 恍惚中我覺得自己使勁大喊, 三字經的威力很大, 胸口的鬱氣好像瞬間退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之我睡著了, 隔天我火速去問美眉, 她說如果住飯店怕的話最好留 2 盞燈, 一盞是最靠近自己的燈, 另一盞是廁所的燈, 如果要唸經的話, 唸金剛經是可以的, 但唸大悲咒就會吸引不同空間的人來聽了, 不過她沒有回答我的狀況,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做這份工作每次飛的組員都不一樣, 有些我剛入行的時候飛過, 10 幾年來居然沒飛過第 2 次, 因為不熟, 所以我們在飛機上都會瞎聊, "飯店"就是其中一個瞎聊的話題, 通常組員會分享發生的事、有問題的房間, 提醒大家到了飯店迅速把有問題的房間脫手, 剛開始我會跟著聽, 但是有時候大半夜上班, 聽這些好朋友的事還真是毛毛的, 時間久了, 比較排斥聽這類的事, 所謂人善有正氣, 我相信也尊重不同空間的人, 也相信他們不會無故找麻煩; 不過有些時候不小心故事太吸引人還是會忍不住聽一下。
我同事說過按了電梯樓層, 卻停在完全沒看過的樓層, 耳邊有人細語, 我也聽過以前在他行的副機師說半夜正駕駛跑來敲他房門硬要跟他睡, 說甚麼床墊整個被立起來無法入睡, 副機師不相信硬是拉著正駕駛到他房裡看, 床墊真的是立著的, 隔天他們問飯店櫃檯才知道飯店所在地以前是墳場, 還有一年有個組員在外站賭輸錢, 一時想不開從飯店跳下來, 很幸運人沒走, 不過受了重傷, 從此之後就有同事說房間的燈像夜店一樣旋轉, 廁所的馬桶自動沖水...等等。
有一年, 我遇到了一個能看見的人, 她說遺傳外婆的體質所以能看到, 她一直迴避靈界的對視, 因為靈界的好朋友一旦知道她能看見就會煩著她請她幫忙, 這些好朋友多半是心願未了, 希望託人完整他們的遺憾, 幫或不幫對她來說都很困擾, 她說..."其實到處都有, 飛機上也有", 天啊!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還好她這種能力漸漸消失, 她說其實預防撞阿飄的方法很簡單, 因為只有體質虛弱, 時運不濟的人最容易撞見/被附身, 所以吃得好, 睡得飽, 在困境中保持樂觀的心態, 千萬不要折磨自己, 還有隨時帶件外套, 感覺冷的時候趕快穿上, 你知道的吧, 描述阿飄來襲的時候都是.."背脊一股涼意", 因為阿飄就是從背後附身的, 所以冷的時候趕快穿上外套, 身體一定要保持健康。
大概是8~9年期我同期有個韓籍同事因為情感因素在飯店上吊, 從此之後入住飯店能感應的人就傳出了關於"她"的消息, 那段時間, 多數組員會盡力把這個外站的航班換掉, 不得已去的人會避開這個房號, 同樓層也不行, 我住過那個飯店, 不敢問是哪個房號, 運氣很好的是沒感應到任何事, 很久的以後, 我聽同事說她了卻遺憾準備離開了, 不過我們公司已經換了飯店了。
有一次同事在休息完後找我聊天, 他剛剛從機上組員休息的床鋪下來, 我們通常會禮貌性的問說睡得好不好之類的, 結果他皺著眉說.."很吵, 一直聽到小孩說話的聲音", 他像是想說甚麼似的欲言又止, 轉頭問我..."妳有遇過嗎?", 說真的,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某次我在入睡前突然想到很無聊的問題, 我在想萬一我被綁架要怎麼脫身, 閉著眼睛我有無數的答案, 最後想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答案.....我想"裝鬼"應該可以脫身, 就在我想的那個瞬間, 房間裡突然出現像電話訊息的聲音, 滴滴滴響了 3 聲, 睜開眼睛去找源頭, 但是沒有任何東西有滴滴滴這樣的聲音, 我的故事只講到一半, 我同事馬上做出"噓"的手勢, 他說:" 姊, 不要說了, 他們在聽....", 我看著廚房, 沒有人耶! 我再看著同事, 他問我: "妳會不會覺得廚房好吵?", 廚房只有我們 2 個, 乘客都在睡覺, 而且所謂的聲音我完全沒聽到啊!
這些事情很多很多, 比較爆笑版的是有個座艙長以隨性著稱, 飯店如果有 2 張單人床, 她會把自己的物品全攤在另一張不用的床上, 而且她很習慣掛了衣服不關衣櫃門, 整個房間大概也不能用乾淨形容, 她說平常她就好吃好睡, 但是有次她接連失眠難以入睡, 同事問完她的狀況後, 很認真的回答她說.."妳占了人家的空間了啦, 衣櫃要關, 空床要保持乾淨, 留給人家一點活動空間", 從此之後, 我的空床不敢擺雜物。
東南亞的飯店我很不喜歡, 可能是因為以前有看過下蠱的新聞, 再加上像印尼很愛在走廊上擺一些面具, 大白天走過還覺得蠻有情調, 三更半夜就很恐怖了, 這些面具很讓人毛骨悚然, 有一次我拿到房卡, 敲了門準備進去, 門卻自動打開, 嚇得我在走廊幾乎尖叫失聲, 隔了 2 秒門後才有個男人出現, 我看了房卡發現我把"6"看成"9", 那個男人大概在等甚麼奇怪的room service 吧, 想說這年頭花招百出還穿個空姐服來送外賣, 相互對望的時候, 我鬆了口氣, 他有點尷尬, 本來我是應該有甚麼surprise的嗎?
其實公司裡有很多同事以前是做酒店的, 不要太吃驚, 廣東話的"酒店"是我們的"飯店"(hotel), 所以他們常會分享一些酒店的趣事, 有個美眉說曾經有個女孩投宿酒店, 看起來很惆悵, 而且只有一個人, 為了怕她在酒店裡做傻事, 於是他們安排了低樓層, 面對泳池的房間給女孩, 為什麼? 因為怕她想不開, 萬一開窗跳樓的話, 低樓層、面對泳池比較不會出人命, 不過也因為看不開的人常怕自己走後沒有人發現, 也怕萬一在家裡或租屋處輕生遭阻擋、房價下跌或成為凶宅等因素, 酒店就成為熱門的首選, 所以, 有沒有發現飯店的窗戶現在都只能開一個小縫, 沒辦法完全打開, 線路也藏得非常好, 雖然不能完全遏止, 至少也增加了活下去的機會, 說真的, 人生總會有曙光出現, 想當年我家被倒債, 日子過得不成人樣, 空媽還被黑道拿槍指著要求還債, 那時候家裡連營養午餐的300 元都拿不出來, 那段時間沒朋友沒親戚, 稍微穿得像樣點還會被揶揄, 不過黑道再壞還是讓我們遇到了有善心的, 日子再苦, 空媽也扛下來, 我們的確都沒有大成就,但是那段時間的絕望 、嘲笑、挫折, 在現在看來都是希望的養分, 因為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腰身更柔軟, 嘲笑變成了看事情的另一種角度, 如果有人覺得和我一起工作很愉快, 如果有人覺得我在團隊裡相處融洽, 都是那些黑暗帶給我面對生活的耐心與勇氣, 想不開的人請打開門, 門外總有關心你的人, 走下去才能找到希望。
我的確相信有鬼神, 也相信有外星人, 我也同時相信人有正氣, 樂觀積極就能降低阿飄在我們左右的機會, 把握每一個當下, 對周遭關心我們以及我們關心的人好一點, 努力的去做夢, 實現夢想, 對不同空間的人存著敬意, 我相信存著善心的我們能化解一切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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