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波蘭~Day 3. 奧斯威辛-比克瑙集中營, 無法想像的人間煉獄(2)－我的辦公室會飛~空服Obasan

上一篇很簡略的講完集中營的基本資訊, 參觀集中營時要經過安檢, 同時如果要攜帶隨身物品入場, 大小不能超過 A4 尺寸。

奧斯威辛集中營區裡的紅磚房並不是每棟都能參觀的, 實際能參觀的只有幾棟, 必須上上下下的走, 一開始的幾個展覽室展出曾經待在集中營收容者的基本資料卡, 隨身物品, 也展出有關當時情況的巨幅照片和納粹德軍大舉從各地遷移收容者至奧斯威辛集中營。

這是當時火車載著匈牙利的猶太人停在比克瑙集中營的情景

集中營裡有一種化學藥劑, 稱為"齊克隆B"(Cyclon B), 這種化學藥劑本來是殺蟲劑, 但卻被納粹德國拿來當大屠殺的工具, 在初步挑選完可用的勞力之後, 其他不適任的人會被帶往地下的更衣室, 納粹德軍謊稱帶他們去洗澡(一路風塵僕僕, 聽起來似乎很合理), 在進入所謂的"浴室"前, 他們必須先脫掉身上的衣服, 一絲不掛地走進"浴室", 這個"浴室"大概有 210 平方公尺, 天花板上嵌著像蓮蓬頭的出水口, "浴室"可以容納約 2000 人, 待所有人進入後立刻把門關好, 這些出水口當然沒有連接水源, 天花板上有另一個特別的裝置以供納粹德軍倒入齊克隆B, 大概只要 15~20 分鐘, 所有的人無路可逃, 只能在"浴室"裡喪命。更殘忍的是確定他們往生後, 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會被拿走, 像是假牙、耳環、戒指、頭髮等, 接著這些遺體就會被送往焚化爐; 當時製造齊克隆B的廠商無疑因戰爭而大發戰爭財, 每年光是齊克隆B的用量就高達 20000 公斤, 而滅絕 1500 人約需要使用 5~7 公斤用量, 由此可想像一年裡有多少人無辜喪生, 戰後納粹德軍的檔案裡被找出關於使用齊克隆B的記載, 理由居然是"重新安置猶太人"。

齊克隆B(Cyclon B)

這是當時毒氣室的模型, 下方的照片是焚化爐

當這些收容人被送到集中營時, 身上的東西幾乎全被搜括完了, 個人身上的貴重物品按種類妥善放置, 全數送往德國納粹大本營, 當時就連看守營區的守衛都能從中獲益取得收容人所帶來的嬰兒車、衣服或其他東西, 每天從德國出發的火車載來大量貨物, 有時候還未分類的行李甚至堆疊成山, 在蘇聯軍隊抵達之前, 德國納粹先行得知, 即刻將所有值錢的東西轉移他處, 解放前幾日, 德國納粹企圖掩蓋證據, 放火燒了 30 間堆放物品的倉庫, 解放之後, 集中營留下數以千計的鞋子、眼鏡和梳子等。

展覽室裡有幾個房間展示著成堆的鞋子、水杯、眼鏡、行李、義肢等, 還有一個房間是禁止照相的, 大片的窗戶裡是成堆成堆各種顏色的頭髮, 旁邊還有一個小型展示櫃擺著頭髮和編織品, 在蘇聯軍隊解放集中營時在倉庫發現了還未送往工廠出售的頭髮多達 7000 公斤, 這些頭髮經檢驗證明均含有齊克隆B殘留的成分(氰化氫), 德國納粹用這些頭髮做衣服的襯裡、抹布或擺設的毛織品; 從已逝者遺體上取下的假牙或牙齒填充物(多數為黃金)則鎔鑄為塊狀送往總部, 至於人體的骨灰則用來當肥料或填平池塘等用途。

成堆的眼鏡

整個房間的水杯

翻拍自導覽以頭髮編織的部分成品

集中營裡記載著將近 40 萬名男女收容人從早到晚枯燥且殘忍的日常生活, 從晨起的食物, 點名, 勞動, 直到嚥氣的那一刻, 他們所居住的條件非常差, 初期他們睡在稻草填充的軟墊上, 幾百個人擠在房間裡, 早上起床再把軟墊整理好堆疊到角落放置, 後期睡的是三層的上下舖, 房間裡一樣擠上幾百人, 廁所的數量遠遠不及收容的人數, 房間裡常常惡臭沖天, 衛生條件極差, 只要有人染病, 情況通常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冬天, 室內的燃料往往不夠, 造成室內比外面寒冷, 不少人捱過了苦役, 卻捱不過寒冬。

集中營的床鋪

人數過多臨時增建的廁所

集中營裡有個號稱〝死亡區塊〞的地區, 位於第 11 棟建築, 囚禁著這些收容人中的"罪犯", 這些罪犯完全的被隔離於其他人, 介於第 10 和 11 棟建築之間有座高牆稱為"死亡之牆" , 德國納粹在這裡處決過無數罪犯, 緊鄰的第 10 棟建築窗面上全部安裝著木製隔板, 徹底隔絕裡面的人窺探外在行刑的過程, 德國納粹處罰罪犯的手段相當殘忍, 除了鞭打、加倍勞動、減少糧食之外, 還會把罪犯手臂吊在木樁上或是反身綁在木樁上, 第 11 棟建築是當時開庭審理宣判罪刑的地方, 每個罪犯都有數十條、甚至上百條罪名, 這些罪名成立的背後通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例如: 工作時休息、因為飢餓, 拿金牙去換麵包、工作太慢等, 罪名確定後, 他們會被帶往同棟的廁所除去身上的衣服, 接著準備行刑, 如果人數少的話, 就地行刑, 人數多的話, 則帶往死亡之牆行刑, 這棟建築的地下室有關罪犯的牢房, 通常關著企圖逃跑、幫助逃跑、與外界聯繫或企圖組織叛變的罪犯, 牢房也有幾種, 有一種是將罪犯關進牢房活活餓死, 還有一種是將罪犯關進完全不透光黑暗的牢房, 另一種是大小僅能站立的牢房, 完全無法躺著, 導遊建議我們不要照牢房, 仔細聽講解看清楚就好, 僅能站立的牢房上方已經被打掉讓參觀者更容易看到實際的大小, 這個牢房真的很小, 牢房有個小門, 必須要蹲下才能進入, 牢房的大小僅能容納一人, 最多只能站著或蹲著, 這條走向牢房的路在當時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活著走出來, 走出 11 棟時, 當時的死亡之牆, 今日牆前擺滿著鮮花與蠟燭, 當時卻是一片血腥。

左邊是第10棟, 右邊是第11棟, 穿過中間的門直達底部的牆為"死亡之牆"

仔細看第10棟的窗戶都安裝上木製隔板

集中營裡還有醫務室, 不過這個醫務室卻是專門用來做人體試驗的, 收容人被迫參與這些試驗, 實驗的內容包括將毒液注射進心臟, 測試反應、挑選雙胞胎做試驗, 將雙胞胎縫在一起或截肢、抽取血液測試人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是否能繼續生存、甚至有小孩被綁在椅子上, 頭上以重物敲擊頭部、或者是在未經麻醉的情況下挖下收容人的骨頭或神經進行移植、瘧疾實驗、絕育實驗、毒氣實驗...等等, 這些實驗下, 能倖存下來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幸運活了下來, 多數人也帶著傷殘病痛。

醫務室附近不遠處有個小小的廣場, 當時廣場上有著絞刑架, 這裡是德國納粹清點罪犯人數和處決的地方, 絞刑架通常用來處決從事地下反抗活動, 與外界有所聯絡的罪犯, 許多無辜的收容人在此喪生。

中間建築前方的架子即為絞刑架

這是牆上的示意圖, 罪犯被吊在架上處決(此為12名波蘭人企圖與外界取得聯繫而被處決)

鐵網前明示著"STOP"

火葬場在營區的鐵網外圍, 大概在入口參觀處的前方, 火葬場的後方有個絞刑台, 這個絞刑台於 1947 年在此處決了營區首任指揮官魯道夫霍斯(Rudolf Höss), 走進火葬場區的房子, 這裡最大的房間就是太平間, 在 1941~1942 年間, 許多猶太人在這裡慘死, 這裡有兩部焚化爐, 每一部機器同時間可放入 2~3 具屍體, 每日可處理將近 350 具屍體, 焚化爐的煙囪終日飄著殘忍血腥的煙。

處決營區首任指揮官魯道夫霍斯(Rudolf Höss)的絞刑台

焚化爐區

焚化爐

參觀完奧斯威辛集中營後, 我們接著往 3 公里外的比克瑙集中營前進, 比克瑙集中營據說算是保存還算完整的營區, 主要是德國納粹倉皇逃離來不及完全摧毀, 比克瑙營區裡有火車直達, 光是看著營區的鐵軌感覺就很心酸, 我們沿著鐵軌走往附近的營房前去, 猛回頭一看後方有對情侶站在鐵軌上玩自拍, 剛好有個亞洲人經過我身邊, 只聽見他對朋友說 : "太不可思議了, 為什麼他們會想在這裡自拍?", 其實他說出了我想問的問題, 為什麼會想在營區裡拍照? 這不是歡樂的場景, 有無數的猶太人無故喪命, 了解歷史最好的方式並不是走馬看花, 留下到此一遊的炫耀照, 而是回顧歷史的過程中, 我們看到了什麼? 了解了什麼? 未來我們可以怎麼做去避免此類的事再度發生, 這是旅行之於我的意義, 站在同理心的角度, 站在波蘭的國土上, 面對一段歷史上的屈辱, 能在這裡自拍嗎?

生命終點的鐵軌上出現了自拍的情侶, 我想今日的我們太幸福了, 幸福的忘了體恤他人

的傷痛

當時運送收容人的車廂, 密不透風, 不難想像有多少人在途中因而喪命

比克瑙營區非常大, 大概有 175 公頃, 成排的木造營房至少超過 300 棟, 其中約有 45 棟紅磚房, 有些被德國納粹摧毀意圖掩蓋其犯罪事實, 像是火葬場、毒氣室、焚化爐等, 但大致上外觀還是相當完整, 當時比克瑙營區的男女收容人在高峰期大概有 10 萬人, 收容人多數為缺水、衛生條件差和老鼠肆虐所擾, 這些木造營房, 原本是馬廄, 原本每個馬廄豢養 52 匹馬, 臨時改建後, 每個木造營區約容納 400 個收容人, 後期木造房屋因不堪負重而倒塌, 只留下其中的暖爐以及連接的紅磚煙囪, 但偌大的木房僅僅只有一個暖爐, 也不難想像擠上幾百人的房裡寒冷、飢餓交迫、衛生條件差的景象, 火葬場區的建築只剩下一堆殘磚瓦礫, 德國納粹於倉皇逃離之際摧毀了, 每一個參觀點上都有波蘭文、希伯來文和英文的講解, 那一天我剛好看到一群以色列警察前來參觀, 每個人的臉上無比凝重, 專心聽著講解, 這一段歷史即使在今日沒有任何怨恨的情況下, 仍是一段必須要謹記於心的歷史。

當時火車抵達後檢查資料分配前往毒氣室或勞動營的地方

不堪負重倒塌的營房僅剩暖爐留存

德國納粹企圖掩蓋證據, 僅留下瓦礫殘堆, 此為毒氣室

有些木造營房是開放參觀的, 營房裡全是 3 層的木造上下舖床, 基本上可以容納 400 人, 但是人數多時, 房裡可以擠上 800 人, 因為衛生條件差, 常常有人在半夜裡因為肚子痛而在桶子裡狂拉, 因此房間裡經常惡臭沖天, 再加上冬日嚴峻, 暖爐僅有一個, 常常室外是- 10度低溫, 室內卻達到- 20 度, 不少人因為燃煤不夠而凍死, 因為他們身上只有非常薄的藍白相間收容人服飾, 就連他們洗澡上廁所的地方也全是開放式, 沒有獨立的遮蔽, 一成排的馬桶和洗澡的空間相連, 以達到先洗澡, 再用洗澡的水來沖廁, 走出木造營房, 心裡很沉重, 營區附近幾乎寸草不長, 導遊說因為當時人太多, 附近的水鹽分太高, 所以長不出草, 現在就算長出了草, 仍有大半邊是光禿禿的, 這段旅程也許只是我們人生中的一部分, 但對多數的他們卻是人生的終點站, 我記得導遊曾經語重心長地說 : "希特勒的出現並不是德國的錯, 他有可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國家, 但是剛開始猶太人只是默默服從, 每個人只管自己的事, 不肯伸出援手, 最後導致全面性迫害....", 我不是十分了解整個經過, 無法認真下定論, 但無論如何, 現在我們所處的環境比起當時的猶太人無庸置疑好上太多, 人生也許有過不了的難關, 但是能夠活著就是一種祝福, 就能有無限可能。

這個是收容人上廁所的地方

這是淋浴的地方, 照片角落的背影是以色列警察

同場加映:

參觀完集中營後, 我們搭車回克拉科夫, 司機大哥說讓我們決定自己想下車的點, 我看看天色還早, 決定先不回飯店, 就在克拉科夫舊城區下車, 結果瑞塔媽媽也在同一站下車, 我想說陪瑞塔媽媽走一段再自行晃蕩, 沒想到瑞塔媽媽硬要請我喝熱巧克力, 她說那家店在克拉科夫很出名, 一定要試試, 這家店其實就在中央集市廣場旁(main market square), 只有一家, 非常好認, 不過我忘了拿名片, 沒辦法推薦, 瑞塔媽媽點了拿鐵, 要我一定要試試熱巧克力, 因為這家店招牌就是熱巧克力, 店內陳設也全是巧克力, 不過這熱巧克力飲品想試的人口味大概得很重, 因為這熱巧克力濃得化不開, 與其說是熱巧克力, 還比較像是巧克力泥, 味道很濃郁, 口感很純, 但是吞巧克力泥的感覺很不好, 我只能很不識趣地要杯熱開水調和一下, 瑞塔媽媽真的很好, 說是難得有緣硬是要買單, 雖然金額不大, 但是溫情暖人, 我倒是開始後悔起沒給她我的Facebook, 也許相知相惜就已經足夠了吧?